你瞧,我上面虽曾声明(也许声明得太仓促),我不替我的主人公解释、辩白、求恕,但是我看到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说明一下,以便于读者下一步理解我所讲的故事。我要说的是这里的问题并不是所谓奇迹,并不是急不可待地轻率期待着出现奇迹。阿辽沙当时并不是为了某种成见的胜利,需要奇迹,完全不是如此,他并不为了以前的某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而一心盼望着它尽早取得胜利,不,完全不是的;这里对他来说首先、最主要的是面子,仅仅是面子,他心爱的长老,他尊敬到崇拜地步的这位高僧的面子。问题是在于他的全部的爱。在当时和整个过去一年中深藏在这个纯洁的青年的心里的对于“万事万物”的爱,有时候,至少在热情冲动的时候,几乎全部专注在一个人(这也许甚至是不合理的)——他所衷心爱戴而现已逝世的长老的身上了。实际上,好久以来这个人在他面前已成为一个无可争辩的典范,以至于他的全部青春的力量及其憧憬不能不专注地倾注在这个典范的身上,有时候甚至到了忘掉“万事万物”的地步。他以后自己想起来,他在这痛苦的一天竟完全忘掉了他在前一天还是那样关心和思念着的长兄德米特里;还忘记了也是在前一天曾打算热心履行的承诺把二百卢布送给伊留沙的父亲这回事。然而他所需要的不是奇迹,只是“最高的公理”,他认为如今公理已经遭到了破坏,而这使他的心突然感到受了残酷的创伤。因此,哪怕仅仅是由于事态发展的需要,如果阿辽沙所一心期待的这种“公理”会表现为立刻希望从他所崇拜的导师的遗骸上产生出奇迹来,那么这又有什么可怪的呢?要知道修道院里所有的人全在这样想,这样期待着,甚至阿辽沙平日极为崇拜他们的智慧的那些人,例如佩西神父,也是这样。因此阿辽沙毫不曾用种种怀疑去苦恼自己,而使自己的幻想也采取了跟大家一样的形式。再说他整整一年的修道院生活,也早已使他的心习惯于此,如今他的心已经习惯于期待这一类的事情了。然而他所渴望的仍旧是公理,公理,而不仅是奇迹!可谁想到这个人,在他的期望中本应被推崇为高于全世界一切人之上的,现在不但没有得到他应得的名誉,却遭到了贬低和侮辱!为了什么?是谁裁判的?谁竟会做出了这样的评断?这一连串问题立刻使他那没有经验的、处女般纯洁的心受到了痛苦的煎熬。他无法不怀着怨恨的甚至满腔愤怒的心情,眼看这位高僧中的高僧竟受到那般浅薄的、品格远比他低下的群众的讪笑和恶毒的嘲弄。就算并没有奇迹,没有奇妙的现象显示,就算急切期待着的事并没有实现,但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受辱和丢脸,为什么会有这样过早的腐烂,像一些恶毒的教士所说的那样,竟“跑到了自然的前面”?为什么要有刚才他们同费拉庞特神父那样得意扬扬地推断出来的所谓“指示”,而且为什么他们认为自己竟有权做出这样的推断?天道和神力究竟在哪里?为什么它“在最需要的时刻”(按照阿辽沙的想法)竟藏起了自己的手,就好像它自愿听命于盲目无言而残酷无情的自然法则?
相关影视:盛势在线观看完整版百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