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我醒了,急诊室里很安静,我躺了一会儿,人生的各种可能性忽然像涨潮一般涌入脑海。其中有一种埋藏在我心里,比装僵尸的棺材埋得还深,却又比深夜荒原中的一点篝火更鲜明。
我抵抗不了这一种前景的诱惑,又不能说服自己尽情地享受期待它的快感,那种天人交战的挣扎口感独特,粒粒分明。
早上九点多,李莲英大娘来了。她还是全副武装,摆着一张臭脸和两个黑眼圈,往床头丢下一份营养早餐。我感觉能说出话来了,赶紧问她:“我这是什么毛病啊?”
她吓了一跳:“你能说话?”
喂,我从猴子进化过来很久了好不好。
她将信将疑地围着我转了一圈,自言自语:“没见过第二天就能说话的病例啊。”
我摸摸自己的脑袋:“我退烧了,没事了,能不能回去?”
李莲英大娘立刻腰板一挺,找回了自己应有的强硬姿态:“退烧?门都没有,一会儿就开始烧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发烧。”
这种咬口甘蔗嚼一年的说话法真叫人着急,您说话的时候信息量能大点儿吗?我耐着性子,摆出生平最直率而英俊的表情,颤抖着问:“那,怎么个不普通法?”
她莫名其妙地一笑,森然地说:“第一,会传染;第二,每天定时烧,定时退;第三,如果你连烧了五天,第六天要不就好了,要不就死了。”